對於理論、以及與創作相關的自我流解讀。我希望理論性的東西不那麼遙遠,也總希望它們能是書寫的養分。
※相關理論:新批評(New Criticism)
※因為實在有點久遠了所以說這些只是憑稀薄的印象……如果有錯誤請多包涵,也請不吝指正。:P
※相關理論:新批評(New Criticism)
※因為實在有點久遠了所以說這些只是憑稀薄的印象……如果有錯誤請多包涵,也請不吝指正。:P
◎漫談作品的形式與內容:從新批評文論切入吧!
之前上小說選時老師說評斷一個作品的好壞時,形式更大於它的內容。不過在新批評的觀點來看,這應該只是個方便說法而已。我的解讀是、這意指:比起說什麼樣的故事,選擇如何傳達這樣的故事會更為重要。
為什麼說新批評會反對這樣的說法呢?因為對新批評派來說,形式和內容是不能二分的。作品便是作品,作品是一個「整體」,你沒有辦法完全將之劃分作「形式+內容」。更多時候形式與內容是無法割裂的,只不過是為了分析或說明方便,所以把內容作為:故事說了什麼?(如情節、大綱);形式是:怎麼說故事?(如故事的架構)
你可能喜歡一個作品的意旨,但不一定喜歡它傳達的方式。那麼這個作品恐怕就不算高明的。題材會有偏好無好壞之分、但評斷形式的完成就相對地「科學化」更多,所以這麼說會比較方便些。但實際上,作品要表達什麼(內容)、和作品如何鋪排(形式)應該要是相輔相成,如果能完全二分、彼此之間沒有連結,便也不能算是好的作品。
我自己還蠻喜歡一個說法……新批評家艾略特說:「詩人沒有思想。」這句話乍看有點匪夷所思,但它所說的意思可能更是,詩人有的是「思想的對應物」。比如一首詩的意象:意象是「象」能生意的意在「言」外,詩人不會直接明說意(思想),而是選擇了與之對應的象(思想的對應物)來寫詩。所以講詩人有思想並不夠精確,他們所有的更是那些「對應物」,使得讀者閱讀時,能感受到「象」對應的意、或者思想。
如果把它應用在寫作上,也是很有意思的。作者創作作品也許能比之母親孕育孩子的關係,作品(孩子)成為獨立的個體,讀者所能接收的不是作者的思想,僅僅是作品本身。(若說新批評是形式主義,因為作品本身是「形式」的,批評一個作品時,不應該聚焦在作者的原意,而是:作品是什麼樣子?)
如果畫一個示意圖,它會是這樣:
作者:[作品] → 讀者:產生讀後感
讀者的解讀會完全由作品而來。讀者如何解讀,取決於作品(物)而非作者(人),是以「作者已死」。還有一點,什麼樣的讀者(即讀者本身處在什麼環境?擁有什麼社會背景與經驗?)也會影響「讀後感」是否偏離作者的原意,當然後者就不是新批評關注的地方了。
如此,作者可以把握的,就僅僅是「作品」如何生成而已。作者從來不能確定百百種的讀者,所以只能盡力地揣測讀者的心意,透過作品傳達欲說的。我覺得寫作很像是……顯露和隱匿的取捨。作者都希望讓讀者看懂自己的原意,所以或顯或隱地書寫。要如何經營一個故事以傳達意念(思想)、僅僅以作品(非直言,而是思想的對應物)本身,使讀者閱讀作品進而解讀時產生共鳴,與作者欲傳達的原意不會偏離過多?在這之間,要埋多少個伏筆、設置多少的懸念,又要提供多少解讀的線索,就影響了作品最後的模樣。
也有一些作品,是作者意圖召喚某種讀者群:因為讀者各式各樣,所以作者所釋出的是與欲召喚的讀者可能共有的經驗,將之化入作品中。
新批評只針對作品本身。它的最大的特點與優點在這,最大的敗筆也是。作者同樣也是各式各樣的,也會囿於環境本身。
可以把示意圖在最外頭畫一個大圈,把它們都包羅在環境之中:
{作者:[作品] → 讀者:產生讀後感}
社會背景、所處的時代、環境
讀者會被時代背景所限,作者自然亦是。作品使用的語言、或者採用的「梗」(作者想著:這似乎能與讀者更為接近的……)也會是處於那個時空的產物──這似乎便能說明,為什麼一些作品最終成為「時代的眼淚」。
但有些文學批評論家卻又覺得:更好更好的作品則可以突破這些。這時,示意圖裡的「作品」可以超越侷限住它的圈圈了。我們常常說一個作品偉大,一個偉大的作品應該就是這樣。(我舉個例子,就用《雙城記》裡的「這是最好的時代;這是最壞的時代……」那段引言,至今是不是還有人讀著、心有戚戚呢?批評家覺得這樣的作品,既是描繪當時的現象,又切切實實地直指人生的真象。)(我總是覺得我們可能終其一生也寫不出偉大的作品、成為偉大的作者,但無礙我們仰望、並以之為鏡。我喜歡、也想說說理論,也是同樣的原因。)如此、若是評斷一個「偉大」的作品,是的,也許它便能切合新批評的文論。顏元叔先生說:文學是為了批評人生;文學批評為了批評文學,所以評斷文學好或壞,就是在評斷它是否達到了批評人生的目的。好的作品之所以能劃時代,便是達到目的了。
……但偉大的作品就是少才偉大嘛,而且偉不偉大,也要等光陰遞嬗來驗證啊。故比起作品本身,我們可能還要考量許多,這就是為什麼國文課本裡會給你作者介紹,它想告訴你作者生於何時長於何地,作者會因為這些影響他書寫什麼,給予讀者相當的環境、大致的概念來理解作品。如果沒有這些,讀者就是不夠優秀的讀者;而作品即使是「完整的個體」,卻也成為孤兒啦。
關於作者、作品與讀者的關係,大抵便能說明:為什麼有時候作者覺得自己喜歡的作品和讀者的反響卻有落差?
可能的原因其一當然是你的作品不夠好(媽媽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得好,但他其實長歪了,媽媽卻還是覺得我的孩子最帥了。這就是盲點啊。);其二,作品本身的受眾度(你不能期望純文學變成大眾文學啊!),沒辦法你的讀者就是不尬意這味啊!(這裡的讀者只說:與你有共同背景、經驗、且有一定素養的讀者,除外,則無法強求。)
再回到話題開頭吧。實際上,對於「形式大於內容」的說法,和新批評理論或許也不相悖。如果你把「形式」視為作品本身,而把「內容」作為思想。那麼確實,作者想傳達一個高尚的思想卻處理得不好、與作者說的是不一定高尚的意旨但掌握得宜,那麼後者應該要比前者評價更高才好。
要記得一點,作品的形式與內容理想而言應該是緊密相關的。讓我換句話說:詞溢乎情和情溢乎詞,都不是好的詞(作品)。這樣或許便能解釋形式與內容看似對立、其實應當和諧的狀態了。
當然,無可避免地,美學觀點永遠是多元而且主觀的。所以只能說「力求客觀」(或者說:盡量貼合多數的主觀?)。比如,說一個意象的運用精確與否,也和時代環境密不可分啊;或者更現實一點的,答題時問你作者在想什麼?你選B但正確答案卻是C啊。